继续看书
闻言,陆行舟面色不改,沉声道:“那是自然,我娘子在三日前被下毒,好不容易救回一条性命,自然要比大人重要的多。”
赵忠良愣住。
他没想到陆行舟娘子出了这档子事,还以为是男女情爱之事。
不由皱了皱眉头,“看来你惹到的人不少,是那帮土匪干的?”
听到他的话,陆行舟审视的目光落在赵忠良身上,不过几秒钟便被赵忠良察觉。
赵忠良眉头皱的更紧,“你怀疑是我干的?”
“笑话,真是天大的笑话!”
赵忠良越说越生气,最后直接拽起陆行舟的衣领,“就算我看不惯你平日的作态,看不惯你拒绝官差的要求,但我绝对不会对女人下手!”
“今日过来是询问剿匪一事,既然你有其他事要忙,剿匪就用不着你了!”
扔下这句话,赵忠良怒气冲冲离开。
没走几步,陆行舟淡声喊道:“不用去剿匪,我已经将威猛寨子的土匪收复,以后再无威猛寨子。”
话音传出,赵忠良却没有回应,大步离开。
“看来不是赵忠良指示。”
现在想来赵忠良之所以处处怀疑他,也是因为诸多巧合,最开始的源头还是陆行舟一时心软,救下被打骂将死的刘莺儿。
结果刘莺儿将丈夫杀死,导致嫌疑落到自己的身上。
等等!
陆行舟猛然惊醒,刘莺儿既然能杀的了丈夫,又怎会不能因一己私欲,去杀害清荷!
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通开,他步伐极快的找到刘莺儿的家中。
不需要任何的证据,只要他能想通,便能杀了这个恶毒的妇人!
他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,却不想见到惊人的一幕。
刘莺儿衣衫褪去,被刘守义压在身下,两人明显在做情深意浓的事情!
“啊!”刘莺儿喊破了嗓子,尖叫出声。
刘守义也猛地清醒过来,朝着陆行舟怒喊:“大当家的!你怎么硬闯女人家的闺房!”
看着两人慌慌张张的穿衣服,陆行舟拔出腰间别着的剔骨刀,“刘守义,她是给我娘子下毒的人!”
“我给你两个选择,现在护着她,我伤你,杀她,你们二人滚出村子。”
“二,你现在让开,我念你被蛊惑,及时反省,继续留下!”
刘守义彻底被这些话砸蒙了,一开始的恼怒也变成了震惊,“什、什么?她是要还是你家娘子的人?怎、怎么可能呢?”
榻上的刘莺儿裹着衣衫,欲哭无泪:“刘大哥,我是冤枉的啊,我怎么可能害清荷妹子啊,我、我连杀只鸡都不敢,怎么敢害人呢!”
“而且,我为什么要害清荷妹子呢!”
她句句说的让人无从辩驳。
没有证据,没办法指认就是刘莺儿做的。
刘守义的心思又偏了过来,他开口劝道:“大当家的,你看这件事是不是误会,莺儿她就是一个文弱的女子,怎么能有那么歹毒的心思。”
“而且,她为什么要杀嫂嫂,这说不通啊。”
陆行舟看着刘莺儿躲在刘守义身后,明明前几日碰到刘守义都会嫌弃的躲开。
心中有了定夺。
她肯定是料到会被发现,提前找个保护伞。
这个保护伞不能太弱,目标只能是刘守义。
如此蛇蝎心肠,机关算尽的女人。
陆行舟不想再多废话,“刘守义,她心思阴狠,早已毁掉所有证据,但我确定就是她!”
“如果不是她,我又为何只找她一人!”
听到这,刘守义又有些动摇。
他感觉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。
由于大家伙住的都很近,所以这里的吵闹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。
不一会村子里的人都找了过来,看到这个架势全都吓坏了。
陆行舟的目光扫过其他人,冷声道:“诸位,我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害我娘子,下毒的人是刘莺儿,但我肯定是她做的。”
“她心机叵测,将所有证据毁灭,她阴损妒妇,今日我就要取了她的性命为我未出生的孩儿和受伤的娘子报仇。”
“谁有异议吗?”
现在的村子是个整体,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,杀人都要受到惩治。
而陆行舟的意思很明显,他要在村子私下惩治刘莺儿。
此举惊到了所有人。
刘莺儿没想到陆行舟敢直接这么做,着急的辩解道:“姐姐们,嫂嫂们,真的不是我,我不知道为什么陆行舟要这么说我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杀清荷妹子,我、我怎么敢啊!”
“前段日子夫君刚死,我无依无靠,只能在村子里过活,怎么会去杀人的!”
刘莺儿说的有理有据。
陆行舟却无法言说,说他察觉到刘莺儿的心思?
这种破事怎能说出来?
他都觉得耻辱。
但现在情况,大家似乎并不占陆行舟。
“陆大哥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,我跟莺儿是一块嫁到村子来,她一直胆小怕事,怎么敢杀人呢?”
“是啊行舟,你要说是土匪干的,我还能相信,可莺儿咱们一块生活的啊。”
有一个两个这样说,其他人也纷纷劝起来。
刘守义也没忍住说了句:“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,其实我也从莺儿说过,村子里有人妒忌她,说些陷害她的话也是可能。”
陆行舟看着所有人都不相信他,怒火中烧,“陷害?刘莺儿深更半夜出现在我家屋外偷看是陷害?”
“刘莺儿多次找到我家,通过各种方式主动献媚也是陷害?”
“因我不接受她,她起了害我娘子的心思,又如何?”
话音落下,掷地有声。
众人皆是惊讶的。
若是说刘莺儿爱慕陆行舟,大家本能都是相信。
村子里的女人多多少少对陆行舟都有些爱慕之情。
毕竟像陆行舟这样厉害的男人,谁心里不会生出点想法呢?
就在众人半信半疑,都有些迟疑,甚至产生怀疑的时候。
刘莺儿心下一狠,猛地喊道:“大家不要信陆行舟!我没有爱慕陆行舟!是陆行舟想要随便找个由头杀我!”
“因为我知道陆行舟的秘密!”
“陆行舟杀了人!那个人就是我的丈夫刘征!”
《寒门布衣,我从打猎到黄袍加身陆行舟沈清荷》精彩片段
闻言,陆行舟面色不改,沉声道:“那是自然,我娘子在三日前被下毒,好不容易救回一条性命,自然要比大人重要的多。”
赵忠良愣住。
他没想到陆行舟娘子出了这档子事,还以为是男女情爱之事。
不由皱了皱眉头,“看来你惹到的人不少,是那帮土匪干的?”
听到他的话,陆行舟审视的目光落在赵忠良身上,不过几秒钟便被赵忠良察觉。
赵忠良眉头皱的更紧,“你怀疑是我干的?”
“笑话,真是天大的笑话!”
赵忠良越说越生气,最后直接拽起陆行舟的衣领,“就算我看不惯你平日的作态,看不惯你拒绝官差的要求,但我绝对不会对女人下手!”
“今日过来是询问剿匪一事,既然你有其他事要忙,剿匪就用不着你了!”
扔下这句话,赵忠良怒气冲冲离开。
没走几步,陆行舟淡声喊道:“不用去剿匪,我已经将威猛寨子的土匪收复,以后再无威猛寨子。”
话音传出,赵忠良却没有回应,大步离开。
“看来不是赵忠良指示。”
现在想来赵忠良之所以处处怀疑他,也是因为诸多巧合,最开始的源头还是陆行舟一时心软,救下被打骂将死的刘莺儿。
结果刘莺儿将丈夫杀死,导致嫌疑落到自己的身上。
等等!
陆行舟猛然惊醒,刘莺儿既然能杀的了丈夫,又怎会不能因一己私欲,去杀害清荷!
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通开,他步伐极快的找到刘莺儿的家中。
不需要任何的证据,只要他能想通,便能杀了这个恶毒的妇人!
他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,却不想见到惊人的一幕。
刘莺儿衣衫褪去,被刘守义压在身下,两人明显在做情深意浓的事情!
“啊!”刘莺儿喊破了嗓子,尖叫出声。
刘守义也猛地清醒过来,朝着陆行舟怒喊:“大当家的!你怎么硬闯女人家的闺房!”
看着两人慌慌张张的穿衣服,陆行舟拔出腰间别着的剔骨刀,“刘守义,她是给我娘子下毒的人!”
“我给你两个选择,现在护着她,我伤你,杀她,你们二人滚出村子。”
“二,你现在让开,我念你被蛊惑,及时反省,继续留下!”
刘守义彻底被这些话砸蒙了,一开始的恼怒也变成了震惊,“什、什么?她是要还是你家娘子的人?怎、怎么可能呢?”
榻上的刘莺儿裹着衣衫,欲哭无泪:“刘大哥,我是冤枉的啊,我怎么可能害清荷妹子啊,我、我连杀只鸡都不敢,怎么敢害人呢!”
“而且,我为什么要害清荷妹子呢!”
她句句说的让人无从辩驳。
没有证据,没办法指认就是刘莺儿做的。
刘守义的心思又偏了过来,他开口劝道:“大当家的,你看这件事是不是误会,莺儿她就是一个文弱的女子,怎么能有那么歹毒的心思。”
“而且,她为什么要杀嫂嫂,这说不通啊。”
陆行舟看着刘莺儿躲在刘守义身后,明明前几日碰到刘守义都会嫌弃的躲开。
心中有了定夺。
她肯定是料到会被发现,提前找个保护伞。
这个保护伞不能太弱,目标只能是刘守义。
如此蛇蝎心肠,机关算尽的女人。
陆行舟不想再多废话,“刘守义,她心思阴狠,早已毁掉所有证据,但我确定就是她!”
“如果不是她,我又为何只找她一人!”
听到这,刘守义又有些动摇。
他感觉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。
由于大家伙住的都很近,所以这里的吵闹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。
不一会村子里的人都找了过来,看到这个架势全都吓坏了。
陆行舟的目光扫过其他人,冷声道:“诸位,我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害我娘子,下毒的人是刘莺儿,但我肯定是她做的。”
“她心机叵测,将所有证据毁灭,她阴损妒妇,今日我就要取了她的性命为我未出生的孩儿和受伤的娘子报仇。”
“谁有异议吗?”
现在的村子是个整体,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,杀人都要受到惩治。
而陆行舟的意思很明显,他要在村子私下惩治刘莺儿。
此举惊到了所有人。
刘莺儿没想到陆行舟敢直接这么做,着急的辩解道:“姐姐们,嫂嫂们,真的不是我,我不知道为什么陆行舟要这么说我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杀清荷妹子,我、我怎么敢啊!”
“前段日子夫君刚死,我无依无靠,只能在村子里过活,怎么会去杀人的!”
刘莺儿说的有理有据。
陆行舟却无法言说,说他察觉到刘莺儿的心思?
这种破事怎能说出来?
他都觉得耻辱。
但现在情况,大家似乎并不占陆行舟。
“陆大哥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,我跟莺儿是一块嫁到村子来,她一直胆小怕事,怎么敢杀人呢?”
“是啊行舟,你要说是土匪干的,我还能相信,可莺儿咱们一块生活的啊。”
有一个两个这样说,其他人也纷纷劝起来。
刘守义也没忍住说了句:“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,其实我也从莺儿说过,村子里有人妒忌她,说些陷害她的话也是可能。”
陆行舟看着所有人都不相信他,怒火中烧,“陷害?刘莺儿深更半夜出现在我家屋外偷看是陷害?”
“刘莺儿多次找到我家,通过各种方式主动献媚也是陷害?”
“因我不接受她,她起了害我娘子的心思,又如何?”
话音落下,掷地有声。
众人皆是惊讶的。
若是说刘莺儿爱慕陆行舟,大家本能都是相信。
村子里的女人多多少少对陆行舟都有些爱慕之情。
毕竟像陆行舟这样厉害的男人,谁心里不会生出点想法呢?
就在众人半信半疑,都有些迟疑,甚至产生怀疑的时候。
刘莺儿心下一狠,猛地喊道:“大家不要信陆行舟!我没有爱慕陆行舟!是陆行舟想要随便找个由头杀我!”
“因为我知道陆行舟的秘密!”
“陆行舟杀了人!那个人就是我的丈夫刘征!”
“走,咱们回去吃饭。”
杜梅花心不甘情不愿的往西走,“离了他陆行舟咱们还活不了了?”
对于这话,刘莺儿连连赞同,“没错,咱们可是有十多个男人,比他陆行舟两个人强太多,成天装作救世主的样子给谁看!”
日头渐渐落下,杜梅花和刘莺儿看见其他人从家里出来,有说有笑的往刘守义家里走去。
杜梅花还有些疑惑,“咱们这么多人,刘守义他们就逮了几只兔子吧,够咱们吃吗?”
“应该够吧,大不了咱们这两天少吃点呗。”
刘莺儿倒是想得开,主要还是心里对陆行舟的意见非常大,大到连自己的内心都可以蒙蔽。
一大帮人来到刘守义家门口,进门便看到一群男人坐在院子里,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。
杜梅花皱了皱眉:“这是怎么回事?你们上山的时候受伤了吗?看着脸色都不太对劲?”
听到她的询问,老三的神情还好点,语气没那么僵,“梅花姐还知道关心关心我们兄弟几个,其他人真是把我们当白用的苦力了。”
意有所指的话,吸引了门口十几个女人的注意。
“你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老三撇撇嘴,蹭的一下站了起来,“我什么意思,你们昨天眼睁睁看着我们的衣服和鞋子被陆行舟那个恶霸抢走,一个屁都放不出来。”
“今天天不亮我们就为了你们上山打猎,穿的是漏脚的草鞋,穿的是不保暖的麻衣,你们都看不到吗?”
“一整天不见个人影,到了吃饭的点一个个张着嘴就来了!”
老三算是说出了其他土匪的心声,个个坐在地上眉眼不善的盯着门口的女人们。
杜梅花因为习惯性的一句询问,倒是成了好人,跟刘莺儿站在土匪旁边。
人手拎着一个草篮子的女人们听不进去,纷纷说道。
“我怎么知道你们没有衣裳和鞋子?难道你们之前当土匪连衣裳鞋子都买不起?”
“是啊,还说我们到了吃饭的点过来,可之前跟陆行舟的时候,一直都是这样啊!”
“没错,这才跟你们第一天,就开始嫌弃我们,你们土匪就是办事儿的?”
能主动站到刘守义这边的女人们本就不是善茬,成天东家强,西家北到处说闲话,不然前天也不会跟着去凑热闹。
事情牵扯到陆行舟,刘守义听不进去,开口劝和,“大家都少说一句,姐姐婶婶妹子们,我这些兄弟也是受了陆行舟的气,你看看我们脚都磨破了,山上打猎都费劲。”
说着,他指了指地上的两只兔子,“今天才打到两只兔子——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声惊呼打断。
“什么?你们一群人天不亮就到山上,晚上才回来,就打到两只兔子?”
杜梅花也被这一嗓子吓到,扭头看向叫唤的女人,也就是村里最爱说闲话的黄兰花。
“我说兰花妹子,你也看到大兄弟们的脚,这也不是他们愿意,实在是身体不允许啊。”
黄兰花不管那个,张嘴就是说,“什么愿意不愿意的?陆行舟一个人山上都得扛一头野猪回来,再不济兔子都能打一窝。”
“我说杜梅花,还有刘莺儿,当初可是你们两个蹿腾让大家跟着刘守义走,别让大家连饭都吃不上!”
眼看着事情要被黄兰花闹大,刘莺儿眼里闪过埋怨,嘴上带着不悦,“兰花姐,话别说的这么难听,本来就是守义大哥带兄弟们养活咱们。”
“你不知道感恩戴德就算了,还想倒打一耙,谁不知道你昨天不选陆行舟,选我们的原由?”
“不就是陆行舟在我家的时候瞧不上你们,当时的话说的可难听,我不想再重复。”
刘莺儿仰着下巴,看向她们的目光多了些不屑,“但你记住,是我们守义大哥收留你们,你们最好知道点几斤几两!”
她的一番话可谓是直戳心坎,刘守义他们个个都能抬起头来,尤其是老三,讥讽的笑道:“是啊,你们要是不选我们,就得给陆行舟做小的。”
“到时候陆行舟挨家挨户的去睡你们,你们就能顿顿吃肉了!”
谁都没想到老三能当着大家的面儿开黄腔,黄兰花再怎么泼辣也没到那个地步,气得直翻白眼,扭头就走了。
见状,其他女人手足无措的看着黄兰花走,又看看刘莺儿和杜梅花。
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这一幕落在刘守义的眼中,心里还有些窃喜:要是这些女人都不吃,两只兔子炖个汤也够他们兄弟们喝一碗。
刘守义在寻思的时候都没把刘莺儿和杜梅花包含在内。
“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!”
总算有人受不了,跟黄兰花跑开。
零零散散其他人也得走了,就剩下杜梅花和刘莺儿还站在刘守义旁边。
刘莺儿见就剩她们两个,心里也很得意:这回够吃了。
加上那群女人三十多张嘴,两只兔子就算一人分一口肉都不够。
在这边为一口饭闹翻的时候,另一边陆行舟正在家里给大家分发饭菜。
一改之前直接分肉回家去做饭,这回他直接让周大娘找个做饭好的大娘,在自己家做,做完大家一块吃。
就跟七八十年代的大锅饭一样。
花姐吃肉吃到撑,打了个饱嗝,“行舟啊,你这个法子真好,大家一块吃饭,省的把肉带回去,还得担心那帮人去偷。”
听到这话,沈清荷有些疑惑,“为什么要偷?他们自己没有食物吗?”
花姐一想到今天看见几个人灰溜溜走的样子,嗤笑道:“清荷啊,你不明白有些就是没能耐还要装出能耐来。”
“他们今天上山回来就逮到两只兔子,怎么可能够三十多口人呢?”
在她们说闲话的时候,陆行舟熬好一碗参汤,坐到沈清荷身边,刚想像往常一样喂她,却被沈清荷红着脸推开,自己抢过小口小口喝起来。
见状,周大娘笑起来:“诶呀,清荷妹子这是害羞了,放心,我们全当没看着。”
“不知道,”陆行舟说,“你这几日若是害怕,就安生在家里待着。”
说完,他起身走出家,直奔刘征家去。
刘征家门口早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,院子里也站着十几个官兵。
“咱们村子好些年没出现过人命,怎么这个节骨眼出了事?”
“是啊,正赶上征兵,咱们村子要是被注意到,肯定得走不少人。”
“快点结案吧,感激能抓住到底是谁杀了刘征,让咱们村子安生些。”
上岁数了老人们在一块念叨起来。
周大娘也在人群中,看到陆行舟来了,脸色微变,挤过人群过来,小声说:“清荷娘子胆子小,你不在家里陪她,跑到这里做什么?”
“我来看看。”
陆行舟说着,似乎安慰的瞧她一样,“周大娘,不必担心。”
屋子里,刘征娘子脸色惨白,泪流满面的站在官兵面前,“大人,昨天相公刘征喝多了酒回来,直接倒下榻上,我以为是喝多了,不成想一股子血腥味。”
“嘴里叨咕着什么刘家刘家,我家没有油灯,天亮发现相公已经断了气了!”
听着她的话,官兵绷着脸,眯缝着眼睛上下盯着她,“你家连个油灯都没有?”
“是啊大人,我家穷,平时吃食过活都很难过,更别说油灯了....”刘征娘子低头抽泣着。
这时,院子里几个衙役左看又看,还是进门为难的说,“大人,这村里没个仵作,咱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死法啊。”
为首的官兵拧紧了眉头,“什么破地儿,连个仵作都没有?”
院子里正骂着,人群中站出个身影。
周大娘眼看着陆行舟走了出去,又着急又慌乱,可又阻止不了。
“大人,我懂医,会验尸。”
周围两个官兵看着他,其中一人眯了眯眼,“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?”
陆行舟朝他笑笑,走到刘征尸体前,蹲下身看起来,时不时手摸到脖颈,腕处,暗暗思斟起来。
“我瞧他比划着几招,有模有样,没准真是个懂行。”
“不知道为啥,瞧他这架势,总觉得这人不简单。”
听到手下的话,为首的官兵从屋里走出来,打量的目光落在陆行舟身上。
步伐稳健,身形壮硕,看起来气场不凡,确实不像寻常百姓。
难不成是谁家管家少爷家道中落,沦落至此?
“大人,刘征身上又被殴打的痕迹,死因是刀刃伤着要害,失血过多。”
陆行舟一一说出刘征的情况,心底也有了定论。
昨日他只是打了刘征,用的劲儿虽大些,但不可能致死。
顶多几天下不了地,全身酸痛,需要修养罢了。
刘征的致命伤在于匕首划破喉咙和手腕,脚腕,全是大动脉的地方。
足以见得,凶手对刘征的恨意。
“你说的倒是仔细。”为首的官兵又多看了陆行舟几眼,总觉得有些奇怪。
这时,旁边的官差不耐烦的瞥眼院子里的尸体,俯身小声说:“大人,这刘征我认识,赌坊常客,天天喝酒挨揍。”
“这回应该是在赌坊闹了事,被打的不轻,回来没撑住过去了。”
十里八村都有这样的人,作为衙役经常办这种案子。
事关赌坊,他们没办法深究。
毕竟赌坊背后的人全是达官显贵,不是他们能管得了。
可以说当地最大的赌坊,就是地头蛇。
为首的官差在听到赌坊后,没在深究,直接将案子草草了事,带着人走了,就剩下村民堵在刘征家。
陆行舟刚打算问刘征娘子,要不要帮忙埋葬。
人群中走出前几日的花白老者,众人看着他走到刘征身前,手里的水往下撒着,还有树叶往刘征的身上扔。
周大娘把陆行舟拽到后面,小声提醒:“离远一点,先生这是给刘征驱魂,村子里没寿终正寝死的人都要这样,不然他们会缠着家人,缠着村子。”
陆行舟看向中间走动先生,心中多了些敬畏。
原来,这位老先生是做这样的事情。
跟现代的阴阳先生差不多,放在古代应该说是巫蛊之术。
“呜....呜呜...”
细碎的哭声从门口传来。
陆行舟回头看去,只见刘征娘子踉跄着从屋里出来,趴在刘征身上就哭起来,身上沾了血迹都不顾。
有几个人还配合的哭丧两句,引得陆行舟多看两眼。
这种事还有凑热闹的?
陆行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,跟周大娘没说两句话,便找个由头走了。
回来发现沈清荷一直站在门口,眼神急切的瞧着远处,看到他后,脚步急促的跑来,扑到他的怀中。
“夫君,你没事吧!”
陆行舟扶住她,温声道:“我能有什么事,是别人死,又不是我死。”
“夫君别说这样晦气的话!夫君不会死的!”
向来柔弱的沈清荷,少见的强硬起来,紧紧的抱住陆行舟。
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,落在了后面林子的官月笙眼里,官月笙带着面纱,仅仅露出那双清冷的眸子,眸中闪过酸涩。
陆行舟,你凭什么!
官月笙甩袖离开,背影落寞。
……
当夜,陆行舟正在磨刀,准备明天上山砍些木头,回来重新搭个木屋。
院子门口出现个黑影,身影消瘦。
“陆大哥。”
陌生的动静,却是在喊他的名字。
陆行舟抬头看去,月光下看清她的脸,是刘征娘子。
“是你。”
那夜的惨状,陆行舟记忆清醒的还是倔强的脸庞,收紧痛苦的打骂,却没有流半滴眼泪,眼底滔天的恨意。
“我叫刘莺儿,陆大哥叫我莺儿就行。”
陆行舟放下砍刀,淡声道:“我们不熟,叫小字不合适,我叫你刘夫人吧。”
刘莺儿娇俏的面容怔了怔,忽而笑了起来,“陆大哥跟我怎么会不熟呢?陆大哥可是我的再生父母。”
“如果没有陆大哥,我也不会活着站在这里了。”
“莺儿很感谢陆大哥出手相救,特意来感谢陆大哥。”
陆行舟看着刘莺儿细声细语的样子,开口问道:“怎么感谢?空手来的?”
之前还觉得此人敦厚老实,就算没什么本事,做个伴也是好的。
不想带回个狼子野心的。
“怎么?大家难不成一边骂我,怀疑我,还要依仗我不成?”
陆行舟压根不怕撕破脸,直接说道:“不只是村子里的女人,你们刚进来的这帮土匪也是,谁愿意跟我,谁跟我走。”
这时,花姐开口:“陆行舟,过来的人不多,村子里还有一半人没来。”
闻言陆行舟思索片刻,淡声道:“那大家跟我去村子中心,花姐把没来的人都叫来,咱们就此分寸!”
扔下这句话,是陆行舟径直走了出去,直奔村子中心。
不多时,乌泱泱的人走了过来,还有零散几个人后过来,以及最后来的老先生。
“官家小姐说她懒得来看这些破事。”花姐原话转达,看似只是转达,实际上也是讽刺刘守义一行人。
明明占着陆行舟便宜,还要闹出这些事情来,令人作呕。
刘守义脸色有些难看,“我叫你一声花姐,虽然我刘守义是个粗人,但我也能听懂话,你当我听不出你在嘲讽我?”
“是是是,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,”花姐根本不接他的话茬,“按照陆行舟说的,大家分村子吧,反正我已经把事情给你们讲明白了。”
话音落下,陆行舟神色镇定,淡声道:“我再重复一遍,此事由我指认刘莺儿是害我娘子的凶手,而刘莺儿说我杀她丈夫,还要轻薄她。”
“刘守义相信刘莺儿,对了,两人白日宣淫还被我撞上,如今事情清楚明了,大家可以选择了。”
“你!”刘守义气得眼睛都瞪圆了。
陆行舟神色一凛,冷眼扫过去,“怎么?我说的不是真的?不是句句属实?”
刘守义被怼的哑口无言,因为他无力辩驳,陆行舟说的都是实话。
不管是村子里的女人还是那群土匪都开始议论起来。
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分村子的地步。
这时,刚为刘莺儿说话的杜梅花看见老先生,灵机一动,“老先生,您说句话啊,当时闹起来,大家都在分辨对错,谁也不想闹成这样的。”
方才还义正言辞的指责陆行舟,现在又开始说软话。
陆行舟最见不惯这种虚伪之人,刚欲说话,便被老先生打断。
“杜家的,我老头子就是个见证人,说不上什么有用的话。”
老先生摸了把胡须,笑道:“既然你们都商量出来,那便这样做吧。”
本来老先生就是来看热闹,怎么能参合进去呢?
这时候老先生也有点后悔,官月笙不让他来瞎参合,结果老先生闲着无事,便非要来看看。
不成想被拽出来说话,好在老先生早有预料。
“诶呀,磨磨唧唧半天,要干什么就干,心里一套,面子一套的。”
来福第一个憋不住,直愣愣走到顾星卓面前,“大当家的,我信你,你收我不收?”
预料之中,顾星卓点头道:“收。”
有人起了头,其他人也耐不住,纷纷动弹。
还是土匪动作快,却不想一帮土匪,除了第一个站出来的来福,其他人都走到刘守义身边。
个个炫耀一般仰着下巴,好似多瞧不上陆行舟一样。
他们小人得志的模样,给陆行舟看笑了。
陆行舟按住来福的肩膀,神色莫名,“来福,去周大娘家取推车来,把前几日我买的弓弩,箭矢,剔骨刀全部取走。”
说完,陆行舟看向刘守义一行人,“你们的砍刀不用找我,在你们老大刘守义家。”
“你!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!”
刘守义很是不满,“送人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?”
“送?”陆行舟目光狠厉,冷声呵斥:“那些是我给跟随我的猎人准备的武器,你们算什么东西?”
说到这,花姐想起一件事,凑到陆行舟身边,小声提醒:“行舟,他们身上穿的衣服,还有脚上踩的鞋都是你花钱买的。”
看似小声,实际声音一点都不小,足够让对面这伙人听到。
瞬间让一群人面如菜色,个个气愤不平的样子。
眼睛要是能杀人的话,陆行舟看面前这群人都要将他千刀万剐。
村子里女人们还没开始选,刘守义心里有了心思,他必须要争回一口气,便朝着女人们喊道,“婶婶姐姐妹子们,今天我把话放下,你们今天的肉怎么吃到饱,以后我也能让你们吃到饱!”
“他陆行舟身边就一个爷们,我身后十几个爷们还喂不饱你们?”
他说的话说中了很多人的心思。
其实村子里的人对分村子没什么想法,主要还是平时吃食的事儿,现在临近冬天,家里储藏的吃食根本不够。
以前家里有丈夫去打猎,去卖货,换来粮食。
现在没了丈夫,她们自然要找到其他依靠。
见刘守义这么说,杜梅花一咬牙,“我相信守义兄弟,就像我相信刘莺儿妹子一样,有些人心怀不轨,对咱们有歪心思。”
“要是继续待下去,指不定咱们都被陆行舟给祸害了!”
她说的义正言辞,好似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。
陆行舟只是扫了她一眼,并未在意。
无关人等已经用不着他理会。
有杜梅花站出来,加上花姐和周大娘站到陆行舟身边,其他人纷纷动弹。
更多还是站到陆行舟身边,相比较进村没多久的土匪,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相信陆行舟。
但还有十几个人走到刘守义和杜梅花身边,这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是方才凑热闹去刘莺儿家的那伙人。
陆行舟松了口气,还好那伙人没来到自己身边,不然他很难做到诚心相待。
其实对面十几个女人也是这么想的,她们都觉得陆行舟在刘莺儿家说的话太重,压根不在意她们。
“行,村子分好,井水不犯河水,咱们走。”
陆行舟带着三十多人往家走,没走几步,被刘守义喊住。
“陆行舟!昨日我们上山打到那么多猎物,你难道想独吞不成?”
在陆行舟看来,建立个女子军并不难。
难得是女人们的思想。
如果是现代社会,只要你号召起来,女人们就能独当一面。
但古代,女人的思想都被禁锢在一家之内,她们织布作衣,有的人甚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。
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。
在陆行舟说完这番话后,在场的女人们都安静下来。
她们中大多是妇人,零散有还未及竿的女孩,要想让她们独当一面,真得费些功夫。
就在这时,门口传来一声清冷的应声,“不过是有自保的能力,对大家来说很难吗?”
众人纷纷看去,只见官月笙带着面纱,缓缓走来。
“村里女人不似城里,始终在闺房之中,门院之内,你们皆会田地种地,也会跟着夫君去山上打猎,只是平常有男人在,更多是在家里做饭织布罢了。”
“如今村子是出现这样的情况,大家最多有两个选择,找个旁村的男人嫁了,不然就要站出来保护我们的村子,等你们丈夫战后归来。”
官月笙一席白衣,气质出众,所行所言更是说中女人们的心思。
大家脸上都带着难堪,花姐小声低估:“男人们刚走就要嫁做他人妇,这不是水性杨花吗?我们可不是青楼里的女子,随随便便为了生活侍奉男人。”
花姐越说越有骨气,“不就是护着自己?我花姐拿把剪刀,谁来就捅谁!”
有花姐站出来,其他人也被说动。
如果没有官差抓壮丁,大家日子过得安生,也是有滋有味。
夫妻感情说不上浓情蜜意,也是相处的不错。
要说夫君才被抓走,为了自保就嫁作他人妇,谁心里都过意不去。
看着她们被说动,陆行舟心底是意外的,还以为要游说几天,毕竟根深蒂固的不是他轻易能撼动。
没想到会在短时间内说动她们。
这一切.....是因为官月笙。
陆行舟侧头看向一旁的官月笙。
她一如往常的不看陆行舟,就算看过来,眼底也是挥之不去的抵触和不悦。
陆行舟收回视线,看向大家,“这样,从今天开始,诸位姐姐和婶婶收拾好家里值钱的东西,我们挨家挨户的住在村子中心,不要分散。”
“要是谁家有人偷偷摸进来,就大声喊,挨家挨户都能听到。”
“人多力量大,谁也不能欺负咱们村子的女人!”
话音落下,好似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水面中,让大家激动不已。
“好!”
这天,村子很是热闹。
官月笙和花姐找了院落大的屋子,挨家挨户在村中心住着,有她们两个领头,陆行舟暂时能放心。
于是陆行舟从周大娘那借了推车,推着老虎进了城。
老虎再在家里放两天,就该变质坏了。
陆行舟必须尽快把这个事弄完,还有便是在城里雇些人去围村子。
他虽说让村里女人们有自保的能力,可她们到底是没做过那些粗活,肯定做不了安营扎寨的事儿。
正好陆行舟前几日收了赵复文几箱子金银,雇佣些人还是够用的。
集市上的人不少,人来人往似乎并没有被征兵影响。
陆行舟来到上回的街角,将写好的牌子放到旁边,牌子上只有两个大字‘卖虎’。
清晰明了,简单直接。
很快,便吸引了过路的人。
不是牌子吸引人,而是推车上明晃晃老虎吸引了他人的注意。
“你这是真的老虎?”
陆行舟点头:“真的,昨天刚打猎到的老虎。”
“什、什么?”
男人震惊的大呼,“你说这是老虎是你打猎到的?”
他的声音不小,喊得一条街都知道有人打猎打到一只老虎。
听到的人纷纷好信儿的往这跑,不一会,传遍了大街小巷。
酒馆二楼。
赵复文正举杯吟诗,旁边三两好友跟着附和,便听楼下客人喊:“你们都听说了吗?东街有个人说自己能打猛虎,现在拉着老虎过来卖钱呢!”
“什么?咱们城里还有猎户能打的了老虎?我才不信呢!”
“没错,前几日有几个上山采药的医者,找三四个猎户一块上山,结果碰到老虎,四个人死了三个!”
“他们现在在东街呢?我倒要去看看谁的牛皮能吹上天。”
酒楼内很快闹得沸沸扬扬。
二楼赵复文听得清楚,也来了精神,“什么?有人能打老虎?”
“这跟我打熊的兄弟可以较量一二啊!”
赵复文放下酒杯就要走,却被好友拦住,“我说赵兄,他们这群人就是胡说,怎么可能有人能跟虎斗呢?除非他身高八尺哈哈哈哈。”
“那是你见识少,黑熊可比老虎强悍多了,我亲眼见过一人将黑熊打死!”
要不是亲眼所见,赵复文也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……
东街。
陆行舟瞧着人越来越多,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搭戏台子要唱戏呢。
不过人多也好些,老虎能快点卖出去。
“你说这老虎是你亲自打死,可有什么证据?”
陆行舟面不改色,“证据?你与其在这问我,不如买下我的老虎,我下次山上打猎带你一块看看。”
除此之外也是别无他法。
男人冷笑,“谁知道你这老虎是打死的,还是病死的,要是买回家吃死人,把你吃了都不够!”
听到这话,陆行舟明白了。
找人是故意来捣乱的。
他朝着周围人群看了一圈,目光忽而停住。
果然有熟人。
站在人群中的熟人不就是前段时间被他砍掉一根手指的周三郎吗?
没想到现在还敢送上门。
陆行舟盯着周三郎,拿起剔骨刀往老虎腿上用力戳了一刀,嗤笑道:“我现在就拔了虎皮,割出虎肉,是不是病肉,一瞧便知。”
“诶——”
男人不得说话,陆行舟动作迅速。
手中剔骨刀向上一划,在老虎侧翼划开长长的口子,按住虎背,来回翻转,刺破,轻而易举便将一张虎皮割下,往推车上一摆。
“诸位,新鲜现拨的虎皮,二十两。”
虎皮色泽光滑,通体发亮,看着便霸气十足。
“谢谢你。”
陆行舟虽是跟官月笙说的,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榻上的沈清荷。
在官月笙施针结束后,陆行舟叫住了她,“其实,你昨天的话没说完吧。”
官月笙停住脚步,不明所以的看向他。
而陆行舟眼底闪过痛楚,轻轻握住了沈清荷的手,小心翼翼生怕捏疼了她。
“我略懂些医术,昨天为清荷号了脉。”
说到这,官月笙身体一僵。
她没打算在这个节骨眼告诉他,包括沈清荷。
这对他们来说,不是一件可以轻易能接受的事情。
陆行舟动作有些颤抖,开口竟带着几分祈求,“真的,一点办法都没有吗?”
“你...不是都知道吗?”官月笙也不想直接说出来,神色复杂。
陆行舟喉咙动了动,带着些许哽咽,“我更想相信是我医术不精。”
话说到这,已经很明显。
这幅毒药不仅带走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,还让沈清荷再也无法有孕。
陆行舟不敢想象,要是清荷醒来知道这件事,该如何去接受。
官月笙思来想去还是说出了口:“我师父是誉为神医,我不可以,他未必不行,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。”
“我愿意。”陆行舟脱口而出,却没注意到官月笙眼底酸涩。
原来,你为了沈清荷连当初的隔阂也能容忍。
当初不让她跟师父去学医,甚至到退婚的地步,丝毫不顾及官家,以及官月笙的名声。
现在却为了妻子,愿意忍下当初的难堪,去寻医。
一时间,官月笙也不知道该如此反应,没再说话,直接离开了这里。
此时的陆行舟已经顾及不到官月笙,他只想先照顾沈清荷醒来,然后去查下毒之人。
不然,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让沈清荷一个人在家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烛火从明亮到暗沉,陆行舟守了三天,沈清荷才醒过来。
“夫、夫君....”
沈清荷虚弱的叫着身边的陆行舟,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
她的记忆还在几天前,明明还在绣花样,怎么突然躺在这里?
陆行舟听到声音醒来,担心的问道:“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沈清荷在陆行舟的搀扶下坐起来,陆行舟又端来一碗参汤,一口一口的喂着沈清荷。
慢慢的,沈清荷回想起绣花样之后的事情,慢声道:“夫君,清荷是生病了吗?清荷记得自己好像吐血了.....”
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,却发现是干干净净。
这时周大娘走了进来,手里还端着一碗补药,“清荷妹子真是受苦了,昏睡三天总算醒来,你不知道行舟一刻都没离开过你啊。”
沈清荷面露意外,“什么?我昏睡了三天?怎么会这样?”
“夫君?”
沈清荷着急的拉了拉陆行舟的手,想要知道原由。
“清荷,你被人下了毒。”
陆行舟想了下,还是决定告知她真相,毕竟有些事不能告诉清荷,其他事还是瞒不住的。
听到下毒,沈清荷更为惊讶,“下毒?”
周大娘说起这事就生气,“是啊,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人,竟然会给你下毒,可把我们大家吓坏了,还好,还好你没事。”
本来周大娘还想说孩子的事情,话到嘴边忽然想到陆行舟还没提起这事,自己没准会误了事,便咽了回去。
光是下毒就已经让沈清荷缓不过来,她低头喃喃自语:“我平日从未得罪过人,怎么会有人对我恨之入骨,还到下毒的地步呢?”
陆行舟见她忧心,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孩子没了的事情。
只得将人搂到怀中安慰,“是我的错,是我最近做事太过火,可能让人盯上了你。”
“清荷是我害了你。”
听到他的话,沈清荷渐渐明白过来,她伸手搂住陆行舟,“夫君,我不怪你,夫君很厉害,是大人物,大人物肯定不会顺风顺水,肯定会被人妒忌。”
“我作为夫君的妻子,应该有所防备,不应该像平日那样。”
“夫君你别担心,我现在已经好了,没事啦。”
沈清荷笑盈盈的抱紧陆行舟,虽然感觉身体还有些不舒服,但这种疼痛对她来说稀疏平常,往日有更加疼痛的事情都能忍过。
看着俩人依偎在一起,周大娘竟动容到落了泪。
这时,官月笙背着药箱走了进来,看到这一幕,脚步微顿,并未停下。
“我来施针。”
话音传出,沈清荷从陆行舟怀中挣脱出来,面容虽苍白,眸光却亮着光。
“肯定是官家姐姐救了清荷,只有官家姐姐才会这么厉害,嘻嘻。”
官月笙眸光微怔,看着沈清荷笑容可掬的模样,明明被下了毒,身体虚弱,仍绽放着笑容,心里也不由心疼起来。
她扶着沈清荷,让她坐下,温声道:“你刚刚小产,身体很虚荣,应当好好修养,不要随便乱动。”
“小、小产?”
刚刚还笑着的沈清荷,身体僵住。
沈清荷不敢相信的看向官月笙,嘴唇颤抖,“官家姐姐说我,小产了?”
她的反应让官月笙意识到什么,瞥向陆行舟带着几分责怪。
这件事都不说,难道想让沈清荷一下子知道日后无法生育?
那样沈清荷一定经受不住打击,不如先让她适应。
官月笙是这样想的。
于是官月笙难得温柔的宽慰,“清荷放心,你年纪还小,以后还会跟陆行舟孕育孩子,现在不能伤心伤身,好吗”
听到她的安慰,沈清荷虽乖巧的点头,但眼泪确实止不住的往下掉。
陆行舟心疼的伸手擦掉小娘子的眼泪,可眼泪越擦越多。
他心中不免在想,这件事已经让小娘子接受不了,那件事绝对不能让小娘子知道。
就算他陆行舟这辈子没有子嗣,也不能让小娘子接受那样的打击。
“放心清荷,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,只要你在,我们的家就在。”
陆行舟拉着沈清荷的手,一句一句的哄着她冷静下来。
过会,在官月笙施针下,沈清荷渐渐平静下来,躺下休息一会。
“不然怎么样?你还打算把我们收拾一顿?”
土匪头并未生气,反倒是一种开玩笑的口吻。
此话一出,陆行舟便放下心来,这事儿算有谱了。
云舒死死盯着对面一伙土匪装扮的人,眼里的警惕十分明显,并一个个看过他们的脸。
看的土匪头旁边的手下都心里发怵,小声说:“大当家的,我怎么感觉这个娘们要吃了咱们呢?”
“长得如花似玉,眼神好像要杀人。”
他的声音虽然小,但周围太安静,多小都能听清。
陆行舟开口解释:“昨天龙虎山寨来村子为非作歹,我打算去剿了他们,正好你们来,有没有什么想法?”
土匪头眼睛一亮,之后又多了怀疑,“你要剿了龙虎寨子?别开玩笑了,你就一个人,能耐再大也翻不了天吧?”
小弟也很不屑:“人家龙虎寨子少说百十来号人,吹牛也不看看牛皮能吹多大,再把牛皮吹破了!”
对于他们的质疑,陆行舟不急也不恼,一如往常的平静,“我若是剿了龙虎寨子,你们便将自身卖到元山村,为元山村做苦力,打猎种地,养活元山村的女人们如何?”
“同样,我会供你们衣食无忧。”
预料之外的一番话,给十几个人说蒙了。
土匪头琢磨一会才反应过来,“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认你当老大吗?在元山村安营扎寨,消停生活。”
陆同舟点头:“是这个意思没错。”
得到肯定的话,几人互相看看对方,最后都看向土匪头,等土匪头的决定。
土匪头和陆行舟对视良久,土匪头咬牙道:“行!你要是能一人剿了龙虎寨子,那我们兄弟十几个认你这个大哥!”
他们约定好这件事,旁边的云舒突然冒出来一句,“所以,你打算把土匪引到元山村?你有问过村里人吗?大家愿不愿意?”
云舒明显对土匪有敌意。
对此,陆行舟可以理解,耐着心思解释:“云舒妹子,人分好人坏人,土匪自然分穷凶极恶和劫富济贫营生。”
“若是一杆子打死一船的人,多少有些不公平,你觉得?”
原本执着于杀死土匪的云舒,忽然有些迷惘,内心出现异动。
非黑即白的想法里,有人教她分辨。
云舒没再说话,只是看向陆行舟的目光多了些无法言说的深意。
“诸位,回山头去收拾行李吧,七日就可以来元山村签卖身契了。”
陆行舟理所应当的对他们说着。
而对面土匪并以异议,反倒觉得有趣。
比起卖身契来说,他们对陆行舟说七日剿灭龙虎寨子更觉得像天方夜谭。
古往今来,中庸之道总喜欢对比,你若要掀房顶,世人定然觉得不妥,可你若退而其次要破窗,他们对比掀房顶,倒也可以允许破窗。
云舒看着土匪们浩浩荡荡离开,在陆行舟转身时忽然问道:“你昨日打败了他们十几人?还拿走他们的武器?”
陆行舟不以为然:“不过是十几柄看到,就在那放着,你要是想要可以拿去。”
看到虽沉了些,磨锋利后倒也有用。
云舒没再多言,拿起一把砍刀,扔下一句话便走了。
“你还有其他事要做,等你做完,我再来找你。”
陆行舟看了看她,也能明白她的意思。
像土匪一样想考验自己罢了。
刚才还乌泱泱我人群,一下子散去,只剩下陆行舟一人,他反倒觉得轻松。
没打算休息,吃过早饭,陆行舟便坐在院子里磨刀,一柄砍刀,一柄剔骨刀,还有弓箭,箭矢。
百人?又不是一次性全部杀掉。
前世他可是特种兵,特种作战行动中,一人潜入敌营灭掉一个团的任务都接手过,更何况是区区百十号人的土匪窝?
夜晚降临,山野悄无声息,时而有动物的叫声以及碎屑动静。
龙虎寨子占据在一处山头,周遭是平缓的山坡,时不时有几个土匪走过,巡逻的人不多。
寨子中。
一伙人正端着酒碗,酒水洒的遍地都是。
“大当家的,昨天晚上也太爽了,我早就惦记上元山村的娘们!谁知道她们男人被抓走,那群女人都跑了。”
“还好大当家的先见之明,在村边挨个搜,最东头搜着一户带孩子的,长得还俊着勒!”
“二当家的也勇猛啊,昨天差点没把小娘子给折腾死哈哈哈。”
土匪窝里说着昨晚元山村的事,全都淫笑起来。
就在角落一处,陆行舟穿着黑衣躲在暗处,冷眼看着他们猖狂得意的笑容,听着他们炫耀战绩。
他的后腰处别着一把剔骨刀,刀刃尽是鲜红的血迹。
外面巡逻的十几个人配合的让他打晕绑了,不配合的直接抹了脖子。
来此处前,陆行舟已经把龙虎寨子摸了个遍,睡觉的三十多个人全都无声处理掉,该打晕打晕,该绑的绑,该弄掉的弄掉。
就剩下里头二十来号人。
其实龙虎寨子并没有虎威山那帮土匪说的百十来号人,满打满算不过八十个人。
对于十几个人的虎威山自然是多的,张嘴便是百十号人。
“诶,那帮小子又跑哪去偷懒?我刚才放水回来一个都没看到。”
这时,一个男人系着裤腰带进来。
听到这话,坐主位的头儿眯了眯眼,“一个都没看到?”
旁观人泛起嘀咕:“不会出什么事吧?”
男人嘿嘿一笑:“不能,谁敢动咱们?咱们可是新上任知县的人!哈哈哈。”
说起这事,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暗处陆行舟挑起眉头,倒是意外知道这件事,不知道哪个铁面官差知不知道这件事。
“老三,你带几个人出去看看,找到他们,踹起来!”
诸位的人放下话,旁边的老三这就招呼四五个人出去。
正中陆行舟下怀。
尽可能分开解决还是分开解决轻松,去掉这六个,还有二十多人。
里头还是一阵笑声,他们酒过三巡,该倒下的倒下,相对喝少的人也迷糊的走不了道。
无人注意到,山洞口有道黑色身影倏地闪过。
陆行舟早就做好准备,趁着它吼叫的间隙,直接冲了上去!
左砍刀划过老虎的眼睛!鲜红的血喷射而出,喷了陆行舟满脸!
之后,陆行舟打了个滚,滚到对面。
错开老虎用前爪扑挠!
双眼被伤,老虎一下子慌了神,看不到只能等着被宰割。
刚才还跃跃欲试的老虎开始往后退。
“想走?”陆行舟心想,“没那么容易。”
他捡起石子往对面一扔,石子落地的声音引起老虎的注意。
老虎还以为陆行舟在那边,赶紧往相反的方向退步。
却不想陆行舟就像相反的方向蹲守它!
就等着他进入到埋伏圈,然后扬起剔骨刀,用力戳下!
正中老虎的天灵盖,直接顺势往下划,尖锐的剔骨刀划破老虎的皮肉,从天灵盖到尾骨,全然被陆行舟划开!
“吼!吼!吼!”
老虎疼得怒吼,吼声震天响。
陆行舟却丝毫不在意,直接往树上一靠,等着老虎死。
此时的猛虎已经成了穷极末路的困兽。
除了濒死前的吼叫,没有任何办法。
陆行舟看着老虎从挪动,到最后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。
“齐活。”
“虎皮应该能卖个价钱,老虎肉应该也行。”
进了城,只要是稀罕的物件都能卖上价钱。
一整晚,陆行舟一点没闲着,打完老虎,又逮了五六只兔子,四五只野鸡,还有一头小一百斤的野猪。
是战果满满!
陆行舟肯定,这个冬天就算啥也不干,也能带小娘子过得舒舒服服。
过了凌晨,陆行舟左肩扛着老虎,右肩扛着野猪,手里还拎着兔子和野鸡,浩浩荡荡的往家走。
却不想刚进门就被一群人看到!
陆行舟心头一抖,很快又放心下来。
只因他发现,大家伙都站在家门口,每个都是家中妇人,以及老弱病残,连个十几岁的男孩都没有。
“陆大哥,你没被抓走?”
人群中的刘莺儿惊呼出声。
众人这才反应过来,她们都被陆行舟的架势吓到了。
“陆行舟?他是上山打猎躲过一劫?我家男人怎么就没这个命啊!”
“这一天下大雨,他竟也出去打猎,真是老天爷救了你的命。”
“我的儿,我那可怜的儿!”
“陆行舟当真是变了个人,以往天亮才回家,如今天不亮就去山上打猎物,不然也不会错过官差来抓人。”
听着夫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,陆行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安慰?
她们似乎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。
“诸位夫人。”
陆行舟扯了扯嗓子,在场的妇人们都安静下来。
“我打了头上百斤的野猪,大家去我家分肉吧,以后你们家丈夫不在,我打回来的猎物,大家一块吃。”
出乎预料的这番话,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。
“你、你说什么?”
就连周大娘都没想到陆行舟会这么说。
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算上来少说也有三十多户,他不过一人,如何能养活得了整个村子?
陆行舟说完也有些后悔。
村子怎么也得上百户,他一个人打的猎物如何能够。
想到这,陆行舟又补了一句,“今日大家来分,日后你们家男人不在家,我可以带着你们打猎,教你们打猎种地。”
“以前我混账,村子里没少帮衬我和清荷,我们都记着呢。”
周大娘听得心绪动荡,不成想有一天还能指望的上自己曾经最看不上的男人。
在陆行舟的游说下,十多个人没在犹豫,跟着陆行舟走了。
路上陆行舟一个人扛着令人震惊的猎物,后面跟着议论纷纷的妇人们。
家门口,沈清荷一如既往等在门口,着急的心都快跳出来。
可当她看到陆行舟时,又惊的动弹不得。
“夫、夫君一人如何拿得了这么多的猎物!”
这一刻,陆行舟的出现好似天神降临一般。
带着足以让他们过冬的食物回来。
沈清荷正打算询问,忽然发现陆行舟身后一群人,一时间茫然无措,“周大娘,李大娘,起翘姐姐,莺儿姐姐,你们怎么都来了?”
众人左顾右看,纷纷上前围住了沈清荷。
“清荷啊,之前还说你命苦,遭上赌鬼,现在看来是我们眼皮子浅,没瞧出陆行舟是个值得依靠的人。”
“是啊,这次上天都在帮你们,帮你夫君躲过这一劫,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。”
一提起抓壮丁,几人又掉下眼泪。
“好好的日子就这么被毁了,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!”
“我听说别的村子还是征求,愿意去的去,不愿去的不去,咱们肯定是因为昨天刘征的事儿,才会被抓壮丁。”
以前官差有个说头,征兵瞧不上哪个村子,就去直接抓壮丁,传出来便是天定的命运。
可她们村子偏得很,压根不会得罪官差。
只有昨天发生刘征那档子事,给官差添了麻烦。
说起这事,几个人看向刘莺儿,眼神满是埋怨。
这些埋怨的话,在陆行舟没出来前就念叨过,说刘莺儿搅坏了村子,害死了刘征,要是刘莺儿早发现刘征出事,刘征也不会死,村子更不会被官差盯上。
每每听到这些话,刘莺儿都低着头装作没听见。
这时,陆行舟放好猎物,朝她们走过来,“诸位夫人,事已即成,我们再多抱怨无谓影响心性。”
“明日大家去村里商量商量对策吧,村里的男人都被抓走,可日子不能停下,还得过下去,咱们一块想个办法。”
作为现在村里唯一一个男人,还是有能力的男人。
陆行舟的话很快得到所有人的认同。
看着她们纷纷离开家,陆行舟始终没收回视线,眼神带着几分思虑。
沈清荷注意到,走过来问:“夫君在担心什么?”
陆行舟并未隐瞒,直言道:“担心我们村子,邻村都有男丁,只有我们村子就剩我一人,很容易被其他村子盯上,吞并土地。”
“村子没了收家园的男丁,就会成为众矢之的,也就是被饿狼盯上的肉。”
在陆行舟的话语中,沈清荷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“你出去。”
官月笙警惕的瞪着他,手中的匕首还没有放下。
虽然没得到准确的回复,但陆行舟知道没有拒绝就是同意,便起身走了出去。
过会,官月笙带好面纱,穿着一贯的白色衣裙走了出来,看都没看他,便收拾起来药材和药箱。
两人打算出门去老先生家时,官月笙刚打算背起药箱,手上忽而一空,扭头发现药箱被陆行舟背着,陆行舟还接过她手中的提灯。
“走吧,从你这到老先生挺远的路,我力气大。”陆行舟还解释了一句。
他们走在山间的小路上,走着走着,官月笙突然来了一句,“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接我,是为了在村子里更方便给你娘子养病是吧?”
官月笙的话说的笃定,可话尾又带着询问。
听起来就很矛盾。
陆行舟并未多想,只是否认:“不是,只是担心你和老先生,你和老先生都帮助我很多。”
预料之外的回答让官月笙冷哼一声,“狡辩。”
“懒得跟你说。”陆行舟原本对官月笙有些愧疚,三言两语就打散了愧疚。
他发现官月笙总是有办法让人不去对她好。
嘴巴明明看着很软,说出来的话却比石头还硬。
忽然!陆行舟身体一僵。
因为想起官月笙的薄软的嘴唇,想起那张脸,以及浴桶内隐隐若现的——
“你怎么停下了?”
官月笙疑惑的看向他,可山林很黑,根本看不清陆行舟的神情。
听到官月笙的询问,陆行舟反应过来,接着往前走,“没事,只是疑惑你从未到村子里吃饭,领肉,平时都吃些什么?”
“奥,平时吃什么就吃什么,没有你,我一样可以活的很好。”
官月笙说完,陆行舟飘忽的心思又落了下来,无奈的说:“你总是想跟我拌嘴,这是你的习惯吗?”
被人一语点破,官月笙总算有了情绪波动,“我又没说错,吃些药草也可以过活,还大补呢。”
陆行舟顺着点了点头,没走心的说了句,“确实挺补的。”
话音刚落,官月笙的脚步顿住。
陆行舟刚打算问她怎么了,想起自己刚才的话,心里也慌了!
“你别误会啊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官月笙打断,“我要误会什么?我有什么可误会的!陆行舟你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!”
官月笙气得快步往前走,想将陆行舟甩在后面,可脚步走的太急没注意到脚下的树枝和石子。
一个不小心就被绊倒,眼看着要摔下山坡!
身后忽然一股有力的劲道拽住了她的胳膊,将她拽了回来,官月笙顺着力道扑进了陆行舟的怀中。
陆行舟看着怀中瘦弱娇软的身体,更无奈了,“生气归生气,你怎么也不看着点路,从这里摔下去肯定要躺个十天半个月。”
“你松开我!”官月笙被他禁锢在怀中无法挣脱,着急的推搡起来。
可她不管怎么推搡都脱离不开陆行舟的身体。
这一刻,官月笙才意识到男女力量上的差距,心里又急又气。
陆行舟看着不断在怀里挣扎的女子,眸光暗了暗,片刻后,将其打横抱起,不由分说的朝山下走去。
“陆行舟!你干嘛!你无礼!”
官月笙握紧拳头锤着陆行舟的肩头,却没有任何作用。
陆行舟看似随意的说:“你走的太慢,黑天还有危险,我经常走夜路,到山下就放开你。”
于是,不管官月笙怎么挣扎,怎么吵闹,陆行舟都没松开她。
直到山脚下,全然是平底。
陆行舟才将官月笙放下来,只是刚放下来,就又被扇了一巴掌。
“你!你讲不讲理啊!”
从未被女人打过,短时间还打了两巴掌。
陆行舟拽住要走的官月笙,“你别走,跟我道歉,你扇了我两巴掌。”
官月笙想要甩开他的手又甩不开,冷声道:“是你先轻薄我!”
“一次是偶然,你已经打过了,刚才事出有因,你怎么还打我呢?”陆行舟很是不满的质问。
官月笙理直气壮:“难道你不该被打吗?”
向来心态平和的陆行舟难得被气到,他猛地用力将人拽到跟前,摸着后槽牙,“按照你说的意思,我应该把轻薄二字做实,这样才不会白挨两巴掌。”
最近相处下来,官月笙见惯了陆行舟彬彬有礼,行事稳妥的模样,忽而变了副狂浪样子,一时间慌乱不已。
眼看着陆行舟逼近,官月笙扬手还想打,只是没成功,被陆行舟扣住两只手别到身后。
两人离的很近,呼吸交触的地步。
陆行舟看着官月笙那双一向平静清冷的双眸,此刻慌乱无措的样子,心里的气消的差不多。
“这次是给你的教训,以后别动不动就打人。”
话毕,他抬手在官月笙额头谈个脑瓜崩。
“嗯!疼!”
这回不管身后的官月笙说什么,陆行舟都没有停下脚步,径直朝着老先生的家走去。
接上老先生往东村走,好巧不巧,天上飘起了雪花。
老先生拄着拐杖,颇为惊讶,“这雪片片厚重,看来这场大雪小不了啊。”
“元山村往年下过大雪吗?”陆行舟问道。
老先生点了点头,应道:“是啊,五十年前元山村的那场雪下的最大,整座山都被封住上不去,家门口的雪厚的跟人一样高。”
“多少人饿死在那个大雪里,还有人为了吃食,上山打猎,十有九个都回不来啊。”
陆行舟没想到古代的大雪会有这样的后果。
想想也是,人烟稀少,就算有厚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。
“看来,我得提前做些准备,不然等积雪厚重起来,就不好再清理了。”
本来现在东村只有他跟陆福两个男人,体力活上肯定是吃亏的。
话语间,他们已经回到东村,陆行舟将老先生和官月笙安顿好,才回了家。
回家的时候沈清荷已经熟睡,他脱下衣服小心翼翼上了榻,还怕身体的凉意会冰到沈清荷,挪远了一些,却不知道沈清荷感受到他的距离。
夜色未尽,苍茫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,山林中透着一股深沉的冷意。
泥泞的土路上杂草丛生,偶有几只野兔窜过,激起一片枯叶翻飞。
陆行舟行走在林间,脚步轻盈而稳健,仿佛天生就是这片山林的主宰。
他前世身为雇佣兵,野外求生的经验已刻入骨髓。
虽说如今身处异世,身体孱弱了许多,但本能依旧存在。
陆行舟低伏着身子,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。
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中,微风拂过树梢,带起隐隐的腥气。
毫无疑问,那是野兽留下的气息。
应当是……野猪。
陆行舟心中一动,迅速翻身攀上一旁的树干,目光如鹰般锁定远处泥泞的地面。
果不其然,那里残留着深深的蹄印,还有翻动过的泥土,显然是野猪拱食留下的痕迹。
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握紧了手中的弓。
野猪虽不像猛虎那般凶残,但在饥荒年景下,连野兽都变得格外疯狂。
稍有不慎,被野猪冲撞,非死即伤。
陆行舟悄然跟上蹄印,步伐沉稳无声,神色中尽是谨慎。
约莫一盏茶的时间,他终于在一片灌木丛后发现了猎物。
只见一头足有两百斤的野猪正埋头拱着泥土,寻找可食的根茎,獠牙在晨曦下反射着寒光。
陆行舟不慌不忙,反而蹲伏在地,调整着呼吸,让自己的心跳慢慢沉稳下来。
他握紧弓弦,缓缓拉开,肌肉瞬间紧绷。
眼神死死盯住野猪的要害,见识对准野猪脖颈下方的动脉。
嗖——
随着破空声响起,锐利的箭矢瞬间穿透晨雾,笔直地朝野猪射去。
噗嗤!
箭矢精准无误地插入野猪脖颈。
下一秒,只见野猪惨叫一声,猛地在地上翻滚挣扎,溅起大片泥土。
陆行舟迅速又搭上第二箭,趁野猪痛苦翻滚时,瞄准它的心脏再度放箭!
噗——
这一箭彻底了结了野猪的挣扎,庞大的身躯抽搐几下后,终于倒地不起,鲜血染红了地面。
陆行舟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站起身,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。
他前世猎杀的可不只是野猪,能精准掌控猎物的行动轨迹,这点本事对他而言只是小试牛刀。
“有了这头野猪,至少能让她不至于再跟着我挨饿了。”
想到那个瘦弱的女子,他的神色复杂了一瞬。
但陆行舟也很快收敛情绪,弯腰割下野猪的前腿,用藤蔓捆好,再将尸体扛上肩,准备下山。
然而,刚走到山脚,他便看见一群熟悉的身影。
来者不是旁人,正是村里的混混,之前跟他混在赌场里的一帮泼皮无赖。
“哎哟,这不是陆公子嘛!”
为首的秃头汉子嘿笑着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陆行舟肩上的野猪,“好大的猎物啊,怎么,你一个人扛着,不嫌沉?”
旁边几个混混也都露出贪婪的神色,眼中满是算计。
“最近日子不好过,我们兄弟几个也饿得慌,不如把这野猪分了吧?”
“就是啊,凭你一个人,能吃得完这么多肉?”
看着眼前这群人贪婪的嘴脸,陆行舟冷笑一声,没有说话,而是缓缓放下野猪,反手抽出背后的弓。
见到陆行舟这副模样,混混们先是一愣,随即大笑出声:“哈哈哈,陆公子,怎么,想射我们不成?”
“你恐怕连弓都拉不开吧?”
“可不是嘛,别到时候弓还没拉满,自己手先脱臼了,哈哈……”
然而,笑声尚未落下,箭矢便已经破空而出,夹杂着森然杀意。
嗖——
下一秒,一支箭精准无比地钉在了领头汉子脚前的泥土中,箭尾微微颤动,寒光闪烁。
一时间,众人顿时脸色惨白,如遭雷击,纷纷倒退数步,额上冷汗直流。
陆行舟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,声音冰冷:“想抢东西,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。”
说完,他手指便已经缓缓搭上第二支箭,脸色平静而冷漠,宛如死神在凝视。
看到陆行舟真的有两把刷子,一众混混哪里还敢多言,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,只留下几句恶狠狠的威胁:“陆行舟,你给我们等着,这事没完!”
陆行舟不屑地勾唇,将弓背回身后,扛起野猪,大步朝家中走去。
与此同时的破败屋舍内,沈清荷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焦急不安地坐在床沿,眼神慌乱地望向门外。
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
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,沈清荷的心猛地一揪,指尖冰冷如雪。
果然,还是要被卖了吗……
她咬住下唇,手中悄然握紧一柄生锈的短刃,心中已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如果……夫君真的要把她卖了,那她宁愿死。
下一秒,门被推开了。
她猛地抬头,眼神绝望而悲戚,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一群恶汉,而是……
扛着野猪,满身泥土的陆行舟。
看到眼前的这一幕,沈清荷呆住了,整个人都愣在原地。
陆行舟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眉头微微一皱,将野猪放下。
他微微颔首,随手抹去额角的汗水,淡淡开口说道:“看什么,还愣着做什么?还不生火?”
沈清荷的唇微微颤抖,眼中透着深深的难以置信,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:“夫君……你……你没有……”
她的声音哽咽,眼底浮现一抹惶恐与期待交织的复杂情绪。
他居然没有卖掉自己?
反而是带着猎物回来了?
“没有什么?”
陆行舟走到她身旁,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,语气难得放柔:“我说了,出去弄吃的,你不信?”
敏锐如他,又这么可能看不出来沈清荷心中的想法?
从前她过的是什么日子,自己管不着。
但从今往后,自己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。
一时间,沈清荷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,颤着手抚上陆行舟的衣袖,声音微不可闻:“夫君……是不是在做梦?”
陆行舟失笑,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,轻声道:“不是梦,我回来了。”